1991级硕士、北京工业大学社工系主任 赵丽琴教授

2023年1月16日午后，无意中看了一眼手机，一则悲讯让我的心情沉浸在无比沉痛之中，敬爱的冯老师永远离开了我们！

女儿2017年去布朗大学读书，2021年本科毕业后幸运地拿到了普林斯顿大学ECE专业的博士录取通知书。说起选导师的事情，她让我说说自己的感受。静下来心来梳理自己的记忆时，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。在写给女儿上万字的关于读博的书信中，我记录了读研时的情景，其中多次提到冯老师。今天不由自主翻出当时写给女儿的那封信，节选出其中的一部分，算是对导师的一点回忆吧。

我高中时就读于山西省一所重点中学的重点班，高考的失利让我在上大学之前就下定决心要考研。上大学时，有一次我在图书馆无意中看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《学习心理学》，读完后对这本书印象十分深刻，没有废话，逻辑严谨，表达清晰，让我茅塞顿开，然后我就开始关注本书的作者，从那时起才注意到北师大有个教授叫冯忠良，当时就想着要是能跟着这位老师读研多好呀。那个年代没有保研一说，那时的我每年成绩都是第一名，取得很多荣誉，班里同学给我起个外号“研究生”。也许平时用功比较多，所以考研很顺利。成绩出来后，许多人建议我要去见见导师。1991年在那个春暖花开、丁香花芬芳四溢的美丽时节，我第一次在北师大家属楼见到了冯老师。回想起来，老师白皙的皮肤、炯炯有神的眼睛，长得很帅，看上去很慈祥的样子，让人倍感亲切。

当时我先去心理系见到系主任郭德俊老师，郭老师跟冯老师打电话告知我来北京了。冯老师说既然来了，就面试一下吧。当时是去家里的书房面试的，在一个房间里进行笔试。笔试内容记不太清楚了，但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。十分感激的是，姚梅林老师也去冯老师家了。冯老师问我住在哪里，我说在师大同学宿舍，他说那肯定休息不好，让我住在姚老师在师大的教工宿舍（2人一间的宿舍）。这让我非常感动。来北京前，山西大学教育系的一位老教授（原系主任）曾经邀请冯老师来山大讲学，他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，但我没提前拿出来，是在面试完毕冯老师答应要我后才交给他的，后来听说老师还在其他场合跟师门同学表扬我。

冯老师学术功底深厚、有自己的独创思想，是当时全国仅有的2位教育心理学博导之一，他提出的“结构-定向教学”理论，对于知识、技能的掌握有深刻的指导意义。他治学严谨、表达缜密，讲课不带任何讲稿，侃侃而谈，因为他所讲的内容都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的。他的研究立足于一线教育，深入课堂，是真正扎根基层深入研究教育教学规律的心理学家，而非闭门造车，如今再这样做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。他对学生要求严格，也会很严厉，让人敬畏。多少年过后，当自己为人师、指导研究生的时候，我更能感同身受，理解老师的那份初衷。记得曾经有一次老师突然把所有学生召集在一起进行闭卷考试、打分，他希望我们打好扎实的理论功底，同时又能扎根于实践，能够真正深入领悟他的思想精髓。冯老师刚正不阿，直言不讳，有自己的思想，有批判精神，在当今这个最需要说真话的年代难能可贵。他潜心学问、单纯又简单。他送给我的《学习论》和《结构--定向教学的理论与实践》，我一直珍藏着。多少年后，我在旧书网上专门买到了9成新的《学习心理学》，作为留念。他让我深入研读华生的文章，写下关于华生思想的心得体会，至今历历在目。业余时间，他介绍我翻译了一些科普文章，发表在《知识就是力量》上，也挣得一点零花钱。

虽然未能按照自己的心愿继续跟随导师读博，但在三年的研究生学业生活中，跟着冯老师学到最多的是严谨求实、扎根一线、理论联系实际、深入思考的学术作风。当初在北京的实验学校跑，又在天津增产道小学、育婴里小学待了整整一个学期，住在生炉子取暖的办公室，跟着任课教师一起备课、评课、反思、总结，与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在一起。临别时孩子们围着我转，依依不舍，送给我他们亲手制作的各种小卡片、自己叠的钱包，这些东西我至今仍然珍藏着。这些都是老师带给我的宝贵经历和美好回忆。

冯老师虽然离开我们了，但您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！愿您和师母在天之灵安息！ 作为您的学生，今后依然会在教育教学中努力耕耘，不辜负您的期望。

2023年1月17日